羊城文史——广州工业文化遗产 协同和机器厂：中国首台柴油机 历史之声在“回响”
在荔湾区芳村大道东毓灵桥边，屹立着一座淡黄色的百年厂房，正门顶部上方刻有“协同和机器厂”的商号，门楣上方雕有灰塑“1922”，代表着厂房所建年代。这里，曾制造出中国首台柴油机的广州协同和机器厂旧址，而今已变身为宏信922创意园，广州市白鹅潭商务区核心区聚龙湾片区的宏伟蓝图正徐徐铺开。
2018年，第一批中国工业遗产保护名录公布，全国100处遗产中，广州有2处入选，协同和机器厂就是这里面之一，由此可见其在中国工业发展史上的地位。关于它的故事，要从100多年前谈起……
1911年，在机器维修厂工作的技师陈沛霖、陈拔廷因不满老板的苛刻而辞工创业，和何渭文三人筹集了3万银圆，在芳村大涌口开办了一间“协同和碾米厂”，取名“协力同心，和衷共济”之意，主要经营碾米和机器维修。这是广州最早的民族工业公司之一。
由于两人技术好敢创新，自制的碾米机比当时市场上普遍用的德国货和美国货都好，很快受到同行的关注。第二年，两人与他人合股扩建工厂并更名为“协同和机器厂”，专营碾米机制造，由于机器质量好，业务盛极一时，甚至行销国外。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洋米和洋机器进口濒于中断，协同和的业务可谓盛极一时，由原来的敞棚厂房，逐渐略具规模。这时，学徒已增至60多人，至1917年工人、学徒又增至150余人，资金也从3万增加至28万元。
二陈既重视技术革新，敢于同洋货竞争，也有爱国之心，立志推动民族机器工业的发展。当时，广州的航运业逐渐发展，但内河轮船多采用锅炉蒸汽机，机体笨重，船身负荷大，行驶很不方便。二陈认为如能制售柴油内燃机，不但业务大有可为，对广州航运业也大有裨益，为此他们决定“偷师”。
陈拔廷有心结识了英商亚细亚火油公司一艘火轮上的“大偈”（机房领班），以晚上上船修理机器为名，偷偷将船上的柴油机拆卸，探究机器构造，并画成草图带回去研究。
几经摸索修改，协同和机器厂终于在1915年试制成功70匹马力的火胆柴油内燃机，成为中国第一台柴油机，扛起了中国近代民族工业的大旗。有了这件法宝，协同和的发展如日中天，迅速成为当时华南地区生产动力机最早、最大的工厂。1918年，协同和机器厂又研制出船用四缸内燃机，再次轰动当时的全国工商界。
机器的试制成功，不等于就有销路。陈拔廷为了打开销路，一方面曾将其内燃机安装在“大有围”轮船上作巡回表演，大肆宣传；一方面计划自己投资航运业，并拉航商投资协同和。
1917年，航商联商公司梁墨缘到厂参观，与协同和集资10万元组成了粤海公司，协同和认股3万元。除所属轮船使用协同和的内燃机外，粤海公司承销这种内燃机。从此，内燃机逐步成为协同和的基本的产品，同年试制成功了一百匹马力的新产品。1918年，又试制成功了一台160匹马力的船用四缸火胆内燃机，并仿制出榨油机、榨糖机和矿用机械等。
协同和厂虽能制造机器，但原料如钢材、曲轴、高压油管等仍不能不依赖于洋货，订购时受到洋行的诸多钳制。为了方便购买原料，并希望在香港可以扩展其外销市场，1931年，陈拔廷在香港九龙土瓜湾道投资22万元筹建港厂，其规模相当于广州的协同和机器厂，港厂设有制造、铸造、修理三个车间。港厂除了承接当地生意外，同时为广州厂购买原料、生产零部件以及主机，还负责买进外商拍卖的陈旧机器，运回广州改装翻新出售。
协同和厂发展迅速，到1937年已有设备85台，职工340人，成为华南地区最大的机器厂，产品行销华南、东南亚和加拿大等地。
1924年5月1日，在广东区委领导下，广州成立了工人代表会和职工运动委员会。职工运动委员会十分重视领导发动大涌口的工人运动，工人出身的中国党员李佩堪受党组织的派遣，到协同和开展工人运动。
李佩堪为人老成持重，技术又好，在大涌口几家工厂中有不少师兄弟。他借助师兄弟情谊，多方走动，串联了渭文、岭南等机器厂工人，发展了李沛群等12名工人为中国党员。1925年冬，协同和机器厂建立了大涌口党支部，成为芳村地区最早建立党组织的机器工厂，不断传递红色火种。在大革命时期，大涌口党支部为革命事业培训和输送了大批骨干，并领导芳村地区工人群众投身到轰轰烈烈的革命斗争中。
抗日战争期间，协同和机器厂遭受重创和浩劫。1938年10月21日，日军侵占广州，由于协同和机器厂是广东机械工业中顶级规模、设备最佳的企业，日军饭岛部队抢占了厂房，并将厂子转归日本垄断资本“福大公司”管理，主体业务是修理日本海军舰艇。1945年，日本战败投降。此时被霸占和掠劫达7年之久的协同和机器厂与战前相比，已经面目全非。
到新中国成立前夕，协同和机器厂的生产实际上已经停顿，仅剩50余人及20多台陈旧的设备。香港协同和分厂也因经营不景气，以200万元港元的价格被拍卖。
1949年8至9月，中国领导的在全国战场上势如破竹，广州的当局在溃败前企图大肆破坏市政和工业设施。当时社会秩序混乱、盗贼横行、劫案极多，但经过工人们的护厂斗争，协同和机器厂完整无损地迎来了黎明：1949年10月14日的广州解放。
1953年8月，协同和机械厂向人民政府提出公私合营的申请。9月，广州市政府派出企业局的干部为公方代表，成立了“公私合营协同和机器厂筹委会”。1954年1月1日，协同和机器厂正式公开宣布公私合营，成为广州市最早的合资经营企业之一。随着对私营企业的社会主义改造高潮的到来，1956年广州市机械行业进行全行业合营，这一年有成兴、宏安、广成、合兴、张海记、星光、东亚、荣达、苏记共9间私营小企业并入协同和。在国家执行第一个五年计划的精神鼓舞下，工厂生产发展较快，至1957年，职工人数已超过1000人。
1957年2月，朱德到厂视察，为工厂的发展献策鼓劲。当时，国家投资了205万元，公股比重占80%，新购置一批设备，投入生产的产品有147千瓦、88千瓦柴油机和66千瓦煤气机等，这些新产品对适应国民经济发展的需要起到了推动作用。
1966年，协同和机器厂改名为广州柴油机厂。经过几代人的开拓与奋斗，广州柴油机厂发展成为华南地区最大的柴油机专业制造厂，不仅是广州著名的老字号企业，也是广州最早的民族工业公司之一。
协同和机器厂位于芳村大道东，占地面积约1.4万平方米。笔者走进厂区旧址，可见历经百年风雨后，协同和机器厂当年的主要厂房依然“健在”。厂房1座、仓库1座和吊机、水塔、车床等设备，屹立至今。
毓灵桥边的建筑，正是建于1922年的机器车间，其内部以德国钢筋搭建，屋顶是木梁砖瓦，因此得以保存。最为难得的是，该旧址还留有若干遗存设备，如底座有“协同和”三字的剪床、英国制造的立车车窗，以及臂长4米的吊机等。
2008年以来，广州推进市区产业“退二进三”工作，优化城市产业体系和空间布局、走新型工业化道路，实施“青山绿地、蓝天碧水”工程、改善城市环境。2009年，广州柴油机厂搬迁到番禺区，其旧厂区以租赁的形式进行再开发，宏信922创意园应运而生。
创意园打造了一家颇受欢迎的博物馆——协同和动力机博物馆，2015年成为广州市科普教育基地，免费向公众开放。在展馆内，能够正常的看到协同和生产的中国第一台柴油机的模型，还有“镇馆之宝”——1933年美国产的辛辛那提立式机床，这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立式机床。
在博物馆室外展区，还能看到广州柴油机厂在不同年代生产的各类大型机器，虽然这些带有时代印记的机器永远按下了“暂停键”，但其背后的故事仍值得人们不断地挖掘回忆，而广州现代工业的发展也将站在历史巨人的肩膀上不断谱写新的篇章。
协同和机器厂旧址所在的聚龙湾片区，如今位于广州市白鹅潭商务区核心区，总用地面积1.56平方公里，是全市首个实施全周期管理的市属国企做地项目。
2020年6月，在荔湾区和市区有关部门的支持指导下，珠江实业集团组建成立广州珠江产业园投资发展有限公司，通过活化利用、功能提升、现状保留、有机更新等方式，对片区内的旧厂、旧城、旧村实施成片连片改造，同时引入外资，与太古地产合作，探索中外合资经营新路径。
“这里将打造粤港澳大湾区文化商业新地标和世界级滨水魅力艺术区，成为广州国际消费中心城市的一处标志性支点。”记者从珠江实业集团获悉，聚龙湾片区项目聚焦“产城融合、职住平衡、文化传承、生态宜居、交通便捷、生活便利”的目标，将引进高端商贸业、生产性服务业，培育发展现代都市工业。
作为中国近代民族工业发源地之一，广州工业发展史里有众多浓墨重彩的故事，协同和机器厂即是其中浓墨重彩的一章。站在城市发展的新征程上，它正当仁不让地继续肩负起了历史“见证者”的关键角色。
1912年创建，前身是清宣统三年（1911年）由陈沛霖、陈拔廷在芳村大涌口开办的协同和碾米厂。1912年与何谓文合股扩大成协同和机器厂，专门生产柴油机。1930年在香港开设分厂。1937年，该厂累计生产了各种规格的柴油机383台/1.68万千瓦，有设备85台，职工340人，为华南地区最大的机器厂，产品行销华南、东南亚和加拿大等地。1956年，有9家小型机器厂并入，成为一家专业生产柴油机的工厂。1966年改名为广州柴油机厂。
历史价值：广州最早的民族工业公司之一。中国第一家柴油机厂，华南地区第一家生产柴油机的工厂。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末，协同和是广东机械行业中顶级规模、设备最好的企业。
科技价值：1915年制造出中国第一台柴油机，1918年，协同和机器厂又研制出160匹马力船用四缸内燃机。
艺术价值：金字形钢屋架，屋面辘灰筒瓦，顶部设有两排采光窗，正面山墙为巴洛克风格，外墙前座为灰砂砖，后座为红砖，体现了当时工业建筑的特点。
社会价值：2009年改造为协同和动力机博物馆，2015年成为广州市科普教育基地，向公众开放科普。第一批中国工业遗产。
主厂房2006年正立面曾作修缮，仓库改造为发动机博物馆。两栋建筑是协同和机器厂的主要遗存，并且通过设备和工业文化的展示成为协同和机器厂工业文化传承的核心载体。
2009年改造为协同和动力机博物馆，2015年成为广州市科普教育基地，向公众开放科普。
广州是千年商都、历史背景和文化名城，工业发展史悠久而辉煌，工业遗产与大众生活工作相伴相随。如果你有工业遗产的故事，请发给我们，为后世留下广州工业文化遗产的生动一笔。（电子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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